90年代末，滑板产业发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，而World Industries成了其中的王者。
World Industries的在卡通人物的设计上取得成功，小火人（Flame Boy）、小冰人（Wet Willy）以及小恶魔（The Devil Man）三个卡通形象成为World Industries的标志，再加上公司的妥善经营，World Industries成为了最大的滑板公司，并在1998年以2900万美元的天价被收购。World Industries不仅是滑板届唯一的上市公司，也创下了目前为止滑板届最大的一笔交易。
2900万美元的天文数字很难和一个滑板公司联系在一起，为了解开背后的谜题，Jenkemmag杂志的Ian找到了时任World Industries财务总监的Scott Drouillard，聊聊90年代的滑板产业和这宗巨额交易。
你在World Industries工作期间（1996-1998年）公司的效益如何？
总的销售额从1200万，到1800万，然后上升到了2500万，最后我们准备把公司出售的时候，我们的销售额是3000万美元。我们有非常可观的利润，同时也在想办法降低成本，减少存货，提升产品的质量。
你是如何进入World Industries工作的？当时公司的财务状况是怎样的？
我在1996年一月加入了World Industries，签下了合同，同时也拥有公司的股份。公司基本上是由Steve Rocco，Frank Messman，Rodney Mullen，Marc McKee和我一共5个人在管事。我入职的时候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，比较棘手。
我进入公司的时候Marc McKee设计出了新的Logo，Steve特别喜欢这个恶魔形象，打算围绕这个形象来建立起公司的设计风格，我们围绕三个卡通人物做了一系列logo板面，结果市场反响非常好。当时我们有Kareem Campbell和Daewon Song这样的顶级滑手，但是logo板面卖的和他们的签名款一样好。于是我们生产了更多的logo板面，把logo板卖到了跟签名款一样的价格，这样利润高了，还不需要给滑手提成。所以从1996年开始，World Industries开始腾飞，销售额开始近乎疯狂地增长。
young rodney mullen & young jeremy wray / photo: jody morris
除了那些logo板面，还有别的畅销产品吗？
那时候Blind牛仔裤卖的比我们旗下别的服装要好，Blind一款叫“Fucked Up”的裤子已经卖到脱销。实际上叫这个名字是一个噱头，这批裤子在运输的时候出了问题，于是我们便给这批裤子起了名字叫“Fucked Up”，还把这两个单词写在了裤子上，本来不抱太大希望，结果却引来了一片好评。
听说你们有时候靠掷硬币来下决定，真是这样吗？
对，我们经常这样做，如果我们都踌躇不决的话。我并不是在骗人，有一次World Industries因为在恶魔人物板面上用了摩托党Hell Angels的图案而被他们诉讼。我们需要出一个人去跟他们谈判，争取把这件事情私了，Steve Rocco，Rodney Mullen和我三人就掷硬币来决定谁去出席，最后我输了。。。我们经常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打赌，办公室里还有室内高尔夫和国际象棋，通过类似的比赛来定输赢。
跟大家说说和当时还不出名的Steve Rocco一起工作是什么感觉？
Steve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，他永不服输，如果别人跟他打赌说他办不了某件事情，他会尽全力去把事情做好，证明给人看。因此他建立了World Industries，因为最开始别人认为他不可能开一家滑板公司。他永远乐观向上，为大家打气。他是那种不达目的就不会放手的人，他会和同事通力合作来把事情做好，可是仍然有很多人觉得他是一个冷酷无情、落井下石的人，实际上他没有传说中那么坏。只有别人对他无情，他才会对别人无情。
the notorious steve rocco / photo: jody morris
那时World Industries还拥有当时并不出名的老大哥杂志（Big Brother magazine），1997年这本杂志卖给了Larry Flynt，你参与这宗交易了吗？
对，那是一场噩梦。World Industries持有杂志75%的股份，Marc McKee个人持有25%。当时杂志拖了公司的后腿，在亏钱，也失去了控制。Steve Rocco希望把杂志直接停掉，开除所有员工，因为他们让Steve很不开心。但是我告诉Steve我们也许可以把杂志卖掉，并从中赚一笔钱。他当时直接回我说“对，你太聪明了，你就是个疯子！”
我整理了杂志相关的事务，最后顺利把杂志卖掉了——虽然杂志在亏钱，但是最后我们没有直接把杂志停掉，至少挽回了一些亏损。在谈判中我提出在未来5年内World Industries有权控制杂志的封面、封底和广告页的内容，这样一来我们把亏钱的杂志转手了，同时又拿到了低价的广告位，以后依然可以用这本杂志最好的版面为World Industries做宣传。最终对方出60万美金收购，我们拿到支票的第一时间就狂奔到银行，趁他们还没有反悔的时候把钱全部提了出来。因为他们早晚会发现那是一般多么糟糕的杂志。
early big brother magazine covers
当时Big Brother还没什么名气，你是如何卖到60万的价格的？
我们减少了杂志的页数，降低了预算，所以Big Brother看起来在走下坡路，但是跟Transworld，Thrasher和Slap这样的杂志比起来依然很有竞争力，所以从生意的角度来说，依然能卖一个好价钱。
我们当时和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有联系，而所里的一个朋友跟Larry Flynt关系不错，那时候Larry Flynt正在想办法跳出色情行业来发展，所以Big Brother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很幸运，他们对Big Brother确实很感兴趣，他们找上门来说愿意以35万的价格收购，可是我拒绝了。当时Steve Rocco特别生气。
可是不久Larry Flynt又找上门来，这一次开价60万，但是要分期付款。Steve很聪明地给他们打了九折，但是必须一次付清。我跟他们说“你们拿出54万来，这件事就这么成了，以后不再有牵连。”所以我们最后拿到了54万的支票，趁他们还没意识到Big Brother是多么糟糕的时候把这张支票变成了一大箱现金。
你在World Industries工作期间做过哪些改变行业发展的创新？
我们改变了很多事情。比如说，我让我们的滑手拥有了人寿保险，这在当时是不敢想象的事情。没有人想过这样的事情。Steve Rocco建立起了滑手的提成标准，每卖出一块签名款就给滑手2美金的提成。
还有一件事情，当时整个行业的物流都采取货到付款的方式，或者先款后发货。我们建立起了信用体系，这样就可以顺利的铺货，而不用等待遥遥无期的货款，解决公司的困难也减轻了滑板店的压力。而我们的竞争对手无法模仿我们的模式，因为他们的财务状况不如我们稳定。我们的做法确实伤害到了对手的利益，也阻碍了小公司的兴起。因为想走这条路，就得花一笔钱来请一个人解决财务方面的问题，就像我在World Industries干的事情一样。
他们在管理力量上也要和我们持平才行，可是我们有Frank Messman，Steve Rocco，Rodney Mullen——我们不论在影响力、人脉还是专业技能上都可以说是精英——所以没有哪个滑板公司能比得上World Industries。我们也是滑板届第一家给员工股权的公司，所以我们有很多优势。
world industries licensed toys / photo courtesy of winston tseng
那为什么1998年你们要把公司卖掉？
1998年，World Industries是世界第一的滑板公司，而Blind是第二。我们几乎达到了顶峰。大家把一切的财富投入到了公司里。之所以要卖掉，有三大原因。第一，整个金融市场的交易额达到了历史新高。第二，滑板产业开始膨胀，但是滑板产业会有循环性的起伏，差不多以10年为周期。我们知道当时是一个周期内最景气的时候。第三，我们当时已经经过了3次全垒打，看过棒球比赛的人都知道，不可能会有那么好运一直全垒打下去。
所以，如果市场收缩，我们肯定歇菜；如果市场还不错，但是滑板产业的循环存在，我们还是会歇菜；如果公司的管理出问题，我们一定歇菜。所以当时最好的决定就是把公司出手卖掉，我们把公司推荐给了所有有可能收购的人，投资商、大企业等等，最终我们只拿到了一个offer。
他们提出用2900万来购买70的股份，所以我们处理完所有的谈判、合同、工作交接之后，在1998年的10月，每个人的银行账户里都多了好几百万美金。
我记的很清楚，那天Steve去停车场取他的路虎时，因为停车超时而不能顺利出闸。过了一会儿，他说了一句“我才不管呢，我现在是百万富翁了！”，然后猛踩一脚油门，直接把停车场的道闸撞坏，潇洒地开走了。
卖掉World Industries之后，那笔巨款你是怎么花的？
这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。我买了辆好车，虽然我并不后悔。当你拿到几百万的现金，交了税之后，你的生活发生了改变。那时我每个月会花掉5万美金，飞去了欧洲，吃最好的餐厅，住最贵的酒店，那时候我觉得就算我最后会破产也丝毫不后悔。我带着老婆孩子去了所有我想去的地方。
之后每年的那一天我们都会举起来庆祝多年前收到巨款的那个夜晚。我记得当时我上网逛了eBay，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在佛罗里达州买了一块沼泽地。。。
world industries decks / photo courtesy of winston tseng
你觉得滑板产业的循环是自然发生的，还是有其他因素在影响？
我觉得是自然发生的，但是每个周期都会有所发展，有所改变，也就是哲学上说的螺旋上升。以前提到滑板，大家会联想到叛逆的少年，联想到吸毒、犯罪。可是现在滑板已经很普及了，家长会很乐意让孩子们去滑板。
如果滑板产业的蛋糕已经做的比原来大了，为什么现在很多公司依然不景气？
有很多原因，有可能是因为滑板已经不想以前那么狂热，我们在90年代创立World Industries的时候，大家都很有激情，不论是滑板死忠，还是那些普通的滑板爱好者，大家都在于传统运动对抗。在此同时，还有我们在生产有趣的板面，让滑板在激进、反叛的同时多了一些幽默和讽刺。如果你的品牌不够酷炫的话，大家不会认同你，这就是品牌的重要性。必须做出自己的风格，提出自己的态度，才会有人认同和拥护。为什么我们要穿不同品牌的衣服？不就是因为我们想表达出我们的品味和态度，以及与别人的不一样吗？
我不觉得现在的产业跟当时一样，也许是因为我们卖掉World Industries之后，很多滑板公司也被大公司收购。到最后滑板市场被几家大公司瓜分，虽然同样是竞争，但他们会更多的考虑主流的反响。World Industries时代的那些自由已经不复存在了，现在的公司也不可能走World Industries在90年代的那种路线。
采访：Ian Michina
摄影：Jody Morris / Winston Tseng
插画：Marc McKee
编辑：YYY